【复问】不醒(上)
*没写完下是因为寒战我还没仔细看……orz
*我带着李问会反攻的心写的……写完发现尼玛发哥真攻,放弃挣扎
——
[上·圈里人]
“一赔一百万,我赌你不敢!”
嚣张的话从吴复生口中吐出,却极符合个人的强势做派。
这个世界上,本就有那么一种人,即便你把枪抵在他的脑门,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。
只是难得他眼里有泪光,李问疑心自己看错,不知自己的双眼早已蒙上一层悲恐的水雾。
吴复生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饥讪的悻笑,他分毫不在乎刚才的失控。
李问憎恨吴复生的笃定,就像他崇拜吴复生的强大。
谁叫吴复生对他,既有伯乐相马的知遇之恩,又有撕心裂肺的再造之仇。
他就像攀岩的凌霄花,借对方高枝,踩巨人肩膀,一步登天,却瞻前顾后,后劲不足,如今正处坠崖边缘。
如果他是吴复生,大抵会对悬崖边上的他见死不救,任他垂死挣扎,趁最后一秒拽住对方,让其心知肚明,跌入深不见底的更黑深渊。
势在必得,那是上位者的才华,掌控者的胜利,令人酣足。
可惜他是李问。
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臣服。
人生若一眼望到结局,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?
像棋子一样,被下棋者早早决定位置的李问,又算什么?
结束这一切吧。
反转你的独裁,采用我的终结。
怀着这样的心思,李问毫不留情地开了第一枪。
第一枪,还初见。
在李问编织的供词里,两个人的邂逅,带几分罗曼蒂克的浪漫。
矜贵的绅士于千万观众之中,一眼相中尚埋尘土的主角,从此男欢女爱,缔结金喜良缘。
“骑士、死神与魔鬼。”
道具已经就位。
一出华丽的舞台剧,正准备开幕,才发现粗心的作者,竟将主角的性别颠倒。
如果真是这样也就罢。
他反倒能欣慰一二,如此开场,令结局都多一分憧憬。
然而,剥开精心的疑点,撕裂虚伪的假皮,四季更迭,春花凋谢。真相,是血淋淋的炮火连天。
1995年,温哥华。
今年的秋天特别冷,李问早早裹了层棉袄,躲在唐人街的一角,用一堆破铜烂铁准备他的晚饭。
“哐当”一声,门被粗暴打开。
冰冷的触感抵住脑袋,还未反应过来的李问茫然抬头,目力所及是一个半身浴血的男人。
男人看见他,原本警惕的眼神,倏地翻涌成浪。
李问咽了口唾沫,这才注意到,顶住自己脑门的是一把枪。
“脱掉。”男人指着他的裤子。
“什么?”李问不可置信,后是装傻。
男人看穿他的意图,李问快要哭了,却不得不照做。
巨大的阴影压在他身上,李问在他身上闻到死亡的味道。
男人刚杀过人,这个念头令李问恐惧地颤抖,他胆小到近乎顺从,也就加剧男人肆无忌惮地亵玩他。
男人原本握枪的手,囫囵玩弄他的口舌,探下供他玩乐的洞口。
手指毫无温情地横冲直撞,仿佛只为摧毁入口。
李问被压在墙上,痛得快喘不过气。
他本能挣扎,换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毒打。
眼镜歪打在一边,镜片碎了一半,李问的脸上多了零星的伤口。
流血,是必然。
只是比想象中来得晚。
他的脸比身体薄一些,经不起一点虐待。
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中冷静的像看一具尸体。他身上连一丝情和欲的味道都无,仿佛只为发泄,整个人冰冷的像一把出鞘的刀子,任谁碰一下,都会痛不欲生。
脚步声近了。
男人蹲下身子,施舍似拎起李问,将他甩在破旧到有些膈人的烂木桌上。
“可不可以……不要……”李问倔强地垂死挣扎,到头被冰冷的枪械劝退。
男人本打算亲自上阵,对方的不配合,使他改变了主意。
他直直地拿枪口捅了进去。
李问被一把枪艹了,说出去不仅丢人,还要命。他真怕这是把上膛的枪,冷不丁的,枪被叩开,他怕是连死相都磕碜人。
“快点,人跑到这里了。”
李问动了动蜷缩地手指,意识到有救星路过此间炼狱。
“救”字刚说出口,画画的右手就被男人砸下力度。
一种扭曲的快感和恐慌,迫使李问叫了出来。
不远处传来喧沸的人声,有警察想进来搜查,刚到门口,被里头的做爱声劝退。
没有逃犯会在逃跑的时候冲到人家家里强女干别人。
那群警察根本想都没有想过,是以他们撤离的毫不犹豫。
但吴复生,偏偏是那种人。
且他比想象中的,更毫无人性。
在经历一场近乎惨绝人寰的性事后,他决定——杀死李问。
此刻的李问,十足狼狈,浑身赤果,落满难堪的米青液。
吴复生亲昵地摸着他的脸,露出悲天悯人的漠色,浑是扭曲的怪诞感。
任谁都不会想得出,这个男人刚才做了怎样丧心病狂的事。
只有深受其害的当事人确信无疑。
李问的意识快要模糊,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算了。
男人的杀意,并没消失。尽管他根本不知怎么就惹了这尊杀神。
他蠕动嘴唇,吴复生见着,屈尊贴下耳朵,像试图给他一次忏悔的机会。
“别杀我……”随着这句求饶,吴复生得到青涩的勾引。
在求生欲的驱使下,李问伸出舌头,挨上他的侧脸。
他的眼神有须臾的波动。一瞬就好,一瞬间的光芒足以吞噬所有的黑暗。
“你在滥用我的恻隐。”
他的眼神温柔下来,十足诠释这句话。
李问活了下来。
如此屈辱的活法,可以的话,他情愿自己死了。
毕竟是为生存出卖的尊严,即便恨,也改变不了小人物的自卑。
顶多一枪。
若他们的恩怨仅此,李问决计不敢开第二枪。
天光时,吴复生看到墙上的日历。
他愣住,回头凝视昏睡的李问。
分钟转了五圈,他披昨夜清洗过的外套,卷走桌上的几纸港币。
李问醒来的时候,房间空无一人。
他拖着疲惫的身体,用冷水冲刷全身的污秽。皮肤摩搓到发肿破皮,这才收手,缩回无余温的被子。
睁开眼的时候,已经是傍晚。窗外的晚霞灿烂的投下余晖,一道伟岸的身影抵住了大半光芒,身下的影子遮遮掩掩盖住一副只有死神的画。
“!”
李问瞪大眼睛,想起了恶徒的身份。
“我知道你会画画,”吴复生说,“想不想让你的画被全世界看到?”
李问不敢吱声,他疑心吴复生从精神病院跑出来。别说他打不过,就算打得过,也招惹不起一个疯子。
“在这个世上,一百万人中只有一个主角,剩下的都是残羹冷炙,登不上台面,”吴复生自顾自地说,“给你一次当主角的机会,你跟我走。”
“开什么玩笑!”李问难得硬气,因为恐惧诞生的勇气,被吴复生用一句轻飘飘地摧毁:“不要不识抬举。”
李问低下头,浑身颤抖,恐惧的浪潮淹没他,不甘的焰火泯灭其中。
所以,第二枪,还赏识。
李问被吴复生打包,强行带回基地,研究制造假钞的行当。
刚开始他还跑,还在假钞上做手脚,吴复生没饶他,利落的把他丢到一间黑屋子,关到他疑心所有人都死了,才把他放出来。
不需要很多次,对付李问这种缩头乌龟,一次教训就够。
“还跑吗?”没人答应,吴复生又要离开。
“别丢下我……”暗室里传来李问柔弱的声音。
吴复生看看手腕上的时针,两天又十五个钟头,李问比他想象中的脆弱,连三天的黑暗生涯都经不住。
以为对方不为所动,李问的分贝大一些:“别丢下我!”
“我不会丢下你,”吴复生幽幽地,“除非你的翅膀硬了。”
从那以后,吴复生收起刀光血影,伪装成一个没有锋芒的绅士。
绅士到会同买盒饭,同他说说笑笑。李问多数时候会恍惚,信了他的造假。
如果不是伤害太过凿凿,他会相信。
其实不信,也无伤大雅。吴复生根本不惧他的仇视,甚至觉得这样的李问更有意思。
是以纵容,让两人模糊罪犯与人质、金主与奴仆的界限。
一切向更奇怪的方向发展去。
吴复生仿佛走心。
尽管他看上去仍旧没心没肺,整日以不动声色的狎弄李问为乐,跟逗土狗没两样,偶尔还会生气。
寻常人在这种对待下,心态很难摆正。
李问在这种压迫下,自然而然的对吴复生产生斯德哥尔摩的情怀,但本人不愿承认。
他仍隐秘的憎恨吴复生,直到对方救了他的性命。
他才意识到:我很重要。
没有人会用自己的命救另一个人,哪怕被救的再有用,救人的再自负,身体的第一反应不会骗人。
李问来不及嘲弄吴复生的弱点,就陷入不可回旋的自谴境地。
他悲哀的发现,他用不了吴复生这个弱点。
除了无法对自己下手外,最重要的是:他竟在吴复生的畸形守护下,衍生了同样畸形的,类似砒霜的情愫。
他憎恨这样的自己,瞬间将萌发的情种摁回土壤,用仇恨作养料,灌溉出第三枪的血花。
吴复生此刻的表情,是什么样的?
李问瞪大眼睛,想看清楚。
好像有点像,他质问对方为什么要因为几桶变色油墨杀人的样子。
瞳孔承载内敛的真情和即绽的怒气,活似被爱人辜负模样。
李问绝不承认,他毫不留情地开第四枪:
在研究出变色油墨的当晚,吴复生从破口大骂到喜笑颜开,和煦的如三月春风。
他心情大好的走进研制的室内,靠近负责善后的李问。
“把衣服脱了。”
这是吴复生自初见时第一次提出有关身体的无理要求。
李问脸色又白又青,不甘不愿的脱下。
吴复生出奇没对他做什么,只是在他的身体上画了一幅画。
画画是艺术,献身于艺术,并不值得唾弃。
李问心头稍宽。
他选择性遗忘,灵感性的艺术时常发乎创作者的感情世界。
吴复生怀着虔诚的心,在他的身体上画了一副青黛的烟雨图。
那是他们即将前往的目的地。
“给你的礼物。”
一串钥匙,一个按钮,一句嘱咐。
轻描淡写又郑重其事。
李问懵懵懂懂,在惊慌失措中抱头鼠窜。
当爆炸的声音响起,当战乱后,吴复生牵起他的手,他选择面色惶恐的打破对方的底线。
挫败。
李问在吴复生的脸上第一次看到挫败,此刻他抱着吴秀清,内心是沾沾自喜。
往后所有,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恃宠而骄。
第五枪,已成定局。
大仇得报,怨恨消失,硝烟背后赫然显露一角爱情的端倪。
不,是一座有关吴复生的巍巍大山。
开枪的手忽而颤震,枪支落地。
李问只差嚎啕大哭。
他不舍他。
李问终逃不过心底的声音。
承认爱吴复生,五枪之前,他埋的太深,死活不认;五枪以后,他又坦率大方,如释负重。
他这样荒唐,又和吴复生有什么差别?
李问走向奄奄一息的吴复生,艰难地问道:“这五百万,我能买一个洗牌重来的机会吗?”
此等趁火打劫的行径,同吴复生如出一辙。倒是意外的相衬,与生俱来的般配。
李问的指尖随心念一动:无论如何,他由不得吴复生拒绝。
快死的人嘴唇蠕动,李问忍不住弯下身子:“什么?”
“十枪……”吴复生断断续续,“我欠你一千万。”
李问愣住。
一般来说,即便是变态,在诞生之前,只是个普通人。
吴复生慕名参加完阮文的画展,一无所获。
他只能夸赞原创者的鬼斧神工,无法真心动容。
搞艺术挣不了钱,他是带着商人的心前来,无功而返是意料之中,在路边碰到开画展的李问则是喜出望外。
彼时的李问穿着潦草,脸上却激情四溢,口中更是舌灿莲花,才辨无双。
旁人一问画的价格便望而止步,李问适时让步,对方以为那画更无价值,忙不迭远去。
李问懊丧一刻,哼起小调,似在因保住大作而欣喜。
吴复生在车上看的入神,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,肉体一无所有,心灵却富足爆满。
“我可以买下你所有的画。”
李问抬头看了他一眼,继续收摊:“不卖。”
“为什么?”吴复生不解,“这笔钱足以让你一世无忧。”
“我不会把画交到不懂欣赏它的人身上。”
“何以见得我不懂欣赏?”
李问头也不抬:“有钱人,大多都是。”
“那我可能是极少数,懂得欣赏的有钱人。”吴复生稳吞而优雅地说道。
李问抬起他高贵的头颅,端详他片刻:“怎么说?”
“我想,”吴复生向四周望了望,“我们应该找一个好的地方,开一瓶好的红酒,好好聊聊。”
“我都不认识你。”李问并不领情。
“我叫吴复生,香港人,我也是学美术的。”吴复生微笑。
他已经看穿李问:一个清高的艺术家。
清高并不是贬义,就像艺术家不一定是夸奖。李问拥有所有天才惯有的通病,固执己见,需要有人迎合。
尽管本人并不承认,但他的确抗拒不了一个成熟男性对他的吹捧。
吴复生将他捧得高高的,当然是在合理的高度,而非盲目吹嘘。李问受之无愧,在他的引导下,默认与憧憬对方的举止与学识。
吴复生站的高度大过他,却心甘情愿俯视他,李问自然愿意亲近他,视他为难觅的知音。
即使吴复生最后,坦言是个做假钞的,李问也欣然接受。
在他看来,艺术是唯一永恒的。钱财虽然低俗,却不失为一种承载永恒的容器。
两人相看两欢喜,像两个疯子在世界的边缘游走。
吴复生有心打破李问的原则,李问便为他一次次降低底线。
这不是很难的事,糖衣炮弹和潜移默化足可做到。
诚然吴复生本人没想到,李问会同他这么契合,这可能跟李问心中只有画画脱不了干系。
“一个天才,”吴复生越看越喜欢,“近乎完美。”
李问作画的手一顿,微微皱眉。
近乎完美,便是仍有瑕疵。
吴复生的心中好像另外给李问划了条线,让其始终跨不过一百分的门槛。
到底差了什么?
李问还在思考这个问题,吴复生就用行动告诉他。
吴秀清。
一个吴复生强行从死神手里拖出来的女人。
虽然入手是个残次品,但吴复生很快令她进化成足可以假乱真的完美品。
他为吴秀清赋予阮文的姓名与容貌,将她培养成第二个李问。
结局显而易见,替身无法超越正主。
吴复生不相信,这无异让他承认赝品无法超越真货。
于是更看重吴秀清,对她灌入更多心血,全然忘记自己明明拥有无限接近完美的作品,能更快达到结界。
“你只是一个替身。”狭小的空间里,李问对她说出这句话。
吴秀清分毫不在乎:“我还是一个女人。”
李问不出声,五指握扶手泛白。
吴秀清的各方能力逊于他,但胜在是个女人。这便意味着,她可以轻而易举,将造物者的恩情,堂而皇之的说成爱情。
女人轻飘飘地瞥了一眼,再次强调:“没有男人会不需要女人。除非,他不是男人。”
“滚!”他气急败坏。
吴复生在上一层的走廊将一切看在眼里。
他乐得在不影响大局的状况下,欣赏作品的厮杀,说不定还能提纯。
李问感应到他的目光,面庞一瞬烧红。
吴复生看着有趣,悠然一笑,对方就跟炸开的烫水滚回房中。
这就不能怪吴秀清和李问双双对他动情,谁能抗拒一个又高又富又魅力四射的知性男人。
也许说坏男人更贴切。
不过坏男人心里,总归是有偏爱的。
雏鸟迷恋第一眼看到的慈母,仁父又何尝不爱他的第一个孩子。
但他不说。
这就造成了悲剧。
一场背叛。
一场充满预谋的圈套,舍弃所有的豪赌,只等吴复生踏进去。
“翅膀硬了?想飞了?”吴复生轻笑,“握枪的手不震了?你可别忘了,是我教的你开枪。”
“你教的,忘不了,”李问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画画的大男孩,“吴复生,我给你一次机会,杀了你身旁这个女人——”
吴复生挑眉:“我如果不呢?”
“那我就杀了你!”
“你不会的,”吴复生笃定的摇头:
“一赔一百万,我赌你不敢开枪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找不到你杀我的理由,”吴复生反问他,“我对你不好吗?”
“你对我很好!”李问咬牙切齿,说的都是实话。
“那你有什么不满意?”
“你对她更好。”
吴复生叹气:“何以见得?”
“你不杀她!”李问握紧枪柄。
实在无法理解某些艺术家的脑回路:“我没理由杀她。”
这句话绝对激怒李问,迫使他吼出:“那你去死吧!”
“砰砰砰砰砰——”
五枪。
不算上队友互相残杀的枪声。
吴复生倒地,不可置信:“疯子……”
“我早就疯了,”李问收拾行囊,“因为你。”
“为什么?”吴复生隐约听到警笛声。
“我给过你机会,”李问回头,“一臣不侍二主。”
“你把自己当成主人?”
“这个时候,你还有空关心这个?”李问丢了一把枪给他,“我知道你很厉害,但我不觉得你还有命,不如最后赌一局?”
“不赌。”
“真是任性。”
吴复生躺在墙板上,忍不住思考那群忠诚的伙计为何一个个背叛他。
想了半天,大概明白了什么。
利益。
“再见,我的爱人。”
“没见过,像你这样爱人。”
“谁叫你逼我,死活不肯把爱给我,”李问走向门口,“不过那东西,本身也只是幻觉。”
吴复生默不作声。
“假的会比真的好,”李问发问,“你说是吧?”
吴复生阖上眼睛。
李问的眼眶刹那泛红,他将门把一扯,重重地关上房门。
他没有苦衷。
仅仅是想结束折磨他的所谓爱情。
他把瑕疵的真品掩埋,就可以幻想出一个可以控制的完美赝品。
活着,本就是一场幻觉不是吗?
门内,警笛声愈来愈近。
吴复生睁开双眼,从地上爬起来。
他扒开衣服,确认子弹并未穿透他的防弹衣,这才捡起李问枪支,从窗口跳了出去。
爆炸声,在半分钟后响起。
被波及的吴复生忍不住骂了一句冚家铲。
“呼叫总部,发现可疑人员。”
简直催命,吴复生没法多想,脚步疾驰,逃离现场。
他心里头着实恨惨李问。
所以,当他在逃难时意外看见悠哉悠哉的李问,难免报复。
他是在报复之后,发觉的不对劲。
上街溜达一圈更加确信:他跌入了他曾经的世界,又或者是进入到了一个类似的空间。
“这个故事并不好笑,”李问并不相信,但顺着吴复生的逻辑,一切伤害都有了合理的解释,“若真如此,你何至于落到这种田地?”
他扒开吴复生的衣服,里面血迹斑斑,枪枪入骨。
吴复生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,仿佛在说:你还是信了。
“我管你欠我五百万还是一千万,”李问扛起吴复生,“总之我是你的债主。”
吴秀清将一切看在眼里,她无法理解。
“你不是恨他吗?”
“恨过了。”李问答。
“恨过?”吴秀清提高分贝,“难道恨过就算了?”
“不然呢?”李问焦急,“快点,搭把手,不然他真的会死。”
吴秀清倒退两步,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。
“秀清,你别忘了,你的命是谁救的。”李问警告她。
“我没忘,”吴秀清深呼吸,走上来,想趁机打晕李问,“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一条路走到黑。”
李问的手狠狠抓住他的手臂:“我警告你,不要自作聪明,挑战我的底线。”
这是吴秀清从未见过的狠色,一扫李问平日的慵能懦弱。
吴秀清张大了嘴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
李问不再寄希望与她:“你爱跟我不跟。”
他从一条流浪狗,进化成独狼,这可真得感谢吴复生。
他一定会好好招待吴复生。
“白眼狼。”吴复生托着绷带躺在病床上,腹诽面前的男人。
男人正是李问。
“醒了,大佬?”李问好心的贴过来。
吴复生单纯怼他:“你的眼睛是摆设?”
李问笑笑不说话。
两个人好像变换身份,吴复生倒没那份落差。
“我饿了,弄点吃的来。”他依旧驾轻就熟地使唤李问,对方并无异议。
于是无聊的打哈欠,开始安心的养病。
没多久就发霉。
吴复生前半生都在报仇,报完仇以后世界仅剩个李问。还来不及思考以后做什么,就被对方两次夹断念想。
“阿问,”他看着阳台边上浇花的男人,“想过以后干什么吗?”
“画画吧,”李问没多大想法,“你喜欢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抢劫。”
吴复生差点没笑出声:“你说我喜欢抢劫?”
李问的表情不外“明知故问”四字。
“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画画的,我爸非逼我,要不是后来他死了,”吴复生叹了口气,“我上国中那会,想当一名律师。”
李问很意外:“替人打抱不平?”
“那倒没有,就是听说律师行赚钱,”吴复生头一歪,“做一单吃半年。”
“那你的心可真黑,”李问慢慢走近,“不过我喜欢。”
“我却喜欢你原来干干净净的样子。”吴复生的话激的李问心头一鲠。
他微愠:“我干干净净的时候你非要抹黑我。”
吴复生莞尔:“开个玩笑嘛,生咩气?”
“你的病快好了吧,”李问的手不舍地掐他脖子,“病好以后不会找我报仇吧?”
“怎么会呢?阿问,我那么钟意你。”
“真中意还是假中意?”
“真中意。”
“那亲一个。”
他说的干脆,亲的利落。吴复生一时没反应过来,温香软玉贴了上来。
吴复生显然不是个正人君子,他加深了这一吻。
暧昧的气息有了,时间却过于长久,李问差点背过气。
“阿问,技术不行啊。”吴复生调侃。
李问的耳朵微红,死活不承认:“谁说的,我们再来!”
“再来?”吴复生挑眉,“不来了,聊聊一千万吧。”
李问呼吸一窒,原来是吴复生忽手起刀落拿针打晕了他。
“是时候换张皮了,”吴复生轻笑,“阿问,来玩个游戏吧。”
李问陷入昏迷,一动不动。
吴复生的神色柔和:“说真的,我还真想看看……你穿警服的样子。”
吴复生——
刘杰辉从梦中惊醒。
“是梦吗?”他忍不住呢喃。
拉开窗帘,刺眼的晨光映入眼帘。
如果这一切是梦,为什么一切都历历在目?
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,心想:真是睡魔怔了。
“老婆。”
他高喊一声,踩拖鞋进了客厅。
一个女人正陪一个孩子看电视,这样一个场景,寻常人看来都是十足温馨的。
刘杰辉不动了。
女人抬起头,温柔地问道:“醒啦?”
刘杰辉木木点头。
“我去做晚饭。”妻子离开沙发,走近厨房。
刘杰辉没有继承她的位置,而是寻了吃饭的座位坐下。
电视里动画片正放到高潮,孩子的笑声愈加清脆。明明应该知足的他却止不住的落寞。
总觉得,这样平凡的日子,少了点什么。
少了点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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